第19话 青梅竹马的本分
(资料图)
「九重,抱歉!我知道就算道歉你也不会原谅我,但是真的很抱歉!」
「砚川同学,九重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简单勾勒出的计划已经破产了,目标也落了空。
大致上目标还是达成了。我就是为了这个瞬间,才制止了佐藤小春继续向砚川道歉。不管怎么样都得把宫原秀一给扯进来才行。
如果当时让事件仅限于在砚川和佐藤小春之间解决的话,那么无法承受压力的佐藤小春也就再也无法面对宫原秀一了。如果对宫原秀一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大概会一辈子陷在后悔的情绪中出不来吧。
「然后,嗯。终于结束了吗?从头开始说明一切吧,雪兔。」
一切都只是九重雪兔对砚川灯凪的复仇。
「这样难道不好吗?」
「怎么可能好啊。我们可都从砚川那听说了。」
「砚川说的?」
「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就这么派不上用场吗?你还真觉得不论什么时候光凭你一个人就什么都搞得定啊。」
「毕竟对我也有好处的啊。」
不过是蛮横而傲慢的任性妄为罢了。大概这是光喜等人无法容忍的手段吧,但即使如此,我也打算将其活用到最大限度。
如果我是因为被甩了不爽才散播对砚川的诽谤的话,这些内容的可信度就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哪些才是真的。过去发生的事变得暧昧不清,也再也没有人想要去探查真相。
砚川灯凪的过去,就会变成只有她自己才了解的禁区。
然而,我做的事还不止如此。这个计划其实是有着相当大的好处的。
「宫原,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什么?说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话,什么都可以做!」
「加入田径部吧。」
「我说……你到底要为别人操心到什么地步……!」
呜啊……虽说对这个正用闪亮眼神看着我的宫原同学不太好意思,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表达。
目前为止有不少运动社团过来拉我了,不过这其中唯独田径部的那帮家伙最让人心烦。
所以我就决定让有真材实料的宫原秀一来当我的替死鬼!
诶?爽朗帅哥和神代怎么办?我才不管。那种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这样一来不光砚川,连佐藤小春和整个人都像在冒烟的宫原秀一都得到了良好的结局。
最重要的是,背负恶评的我不会再有人靠近了,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回归理想中平静又安宁的阴暗角色生活了。终于可以和最近吵个没完的学校生活说再见了。
即使如此,要安抚气个够呛的悠璃小姐可是个难办的事。事到如今就算撕开我的嘴,我也不会说整件事是我的自导自演。
虽然到头来整件事情变成了一团乱麻,但最终还是完成了从一石二鸟变成一石五鸟的超级计划。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的精神强度已经达到了山铜(orichalcum)的级别才可能做到的。没有任何人受到损害,可以说一切都以应有的样子结束了。完美。喵哈哈哈哈哈哈哈!
事情到此结束——然而,她却不容许我这样做。
「砚亲,为什么还不回去呀?」
「别用这种奇怪的称呼!……我在等人。」
放学后,我被小百合老师叫去询问整件事的经纬并且接受了她令人感激的说教,回到教室时发现里面就只剩下了砚川一人。
教室被从窗边射入的夕阳光照染成一片茜色,而砚川的双眼映照出绯红色的光辉。
这让我顿生怀念之情。说起来,以前似乎也看到过同样的光景。
没错。那一天,她的确也是向这个样子——
头嘎吱嘎吱地疼。看来积累了不少疲惫啊,这让我想要补给点糖分。
「嗯——你在等人吗。趁着天色还没完赶紧回去吧。」
「为什么?我等的就是雪兔你啊。」
「——等我?」
「那个——谢谢你。」
「不过我只做了会让你讨厌的事吧。」
「呵呵。也对呢。真的是这样。最讨厌雪兔了。」
教室中陷入了沉默。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俩就没有再这样相处过了。
不,也许这只是我的舞会,这样的时间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对不起。」
「……嗯。」
「已经不会再有人去探查你的过往了。」
「……嗯。」
我不知道砚川她到底害怕自己过往中的什么东西。
在我一心一意地打着篮球的时候,从没有向她看过一眼。
如果砚川那时正痛苦着的话,我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的机会。然而,到头来我却抛弃了她。
我和宫原秀一不一样。正因如此,身为砚川的母亲,茜阿姨才原谅不了我。我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以后你也能找到出色的对象吧。能入得了茜阿姨的法眼的人。」
「……」
砚川已经不要紧了。今后她也能挺起胸膛在阳光中不断前进。
她不该再接近像我这样被人讨厌的家伙。因为,她有自己所相称的归处。
「——嗯——!?」
视线突然被黑暗笼罩,一下子让我大脑陷入了空白之中。
砚川的脸庞出现在了我能够感受到她呼吸的咫尺之间。
纵使我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嘴唇被堵住了。
「——……好远。我明明从前就一直在你的身边,现在却无论如何都传达不到了。」
嘴唇缓缓地分开。肺脏为了吸入新鲜空气不断往复着收缩。
「……你做了……什么……」
「——那一天,我心中的灯火熄灭了,我走进了一片漆黑的路上,只觉得好冷好冷,想要追随你那温暖的身影。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选这所高中?其实是雪兔的妈妈告诉我的。——如果是悠璃姐的话,大概不会告诉我吧。」
砚川一边苦笑,一边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她那绯红色的双眼摇曳生辉。
「拜托你了。接下来,请到我的家里。」
——站在我面前的,是我所不熟悉的砚川灯凪。
◆
「姐姐,不抓紧的话可就没时间了,你知道吗?」
「嗯,嗯。」
「哥哥的话一定没关系的。我和他约好了。」
这已经是我妹妹灯织不知道第几次催促我为我出谋划策了,而在之前有段时间我俩之间的关系真的闹得很僵。不止是妹妹,就连我的父母也对于我背叛了雪兔这件事非常地生气。
我的父母不仅是认识雪兔,而且还很宠他。我家只有我和灯织两个女儿,而爸爸他好像很想要一个儿子,所以对于爸爸而言雪兔就像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他俩之间的关系亲密到还玩过接抛球这种亲子之间常玩的游戏。当时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一有时间就会黏在一起。
我家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雪兔这件事。
所以,他们更无法原谅我对他的背叛。而之后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更是让我如同坠落到地狱一般饱受折磨。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他们能这么生气。不过这对我来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人对我动怒的话,连我自己都无法释怀。
「哥哥他在我们初中都成为话题人物了呢,说是高一那边出现了个怪咖来着。」
「那肯定指的就是雪兔呢。」
灯织比我要小两岁现在正在读初二,她之后也想跟我就读同一所高中。
要说连灯织他们都知道的怪咖高一新生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雪兔了。虽然从我们入学到现在仅仅只过了一个月左右,但九重雪兔这个名字在校内已经是无人不晓了,他的名气大到甚至专门有人跑到我们班的教室来一探究竟。
「姐姐,你真的没做过吧?」
「没做过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啊!」
「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在说谎的话那我马上就跟你绝交。要是你真的背叛了哥哥,出卖了自己,跟那种莫名其妙的人渣做了的话,那真是又脏又让我恶心。」
「这一点我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都怪姐姐你伤害到了哥哥,哥哥现在也没有再到我们家里来了。我明明想让哥哥教我功课来着但哥哥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总感觉他跟我之间的距离比起以前要更加遥远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跟哥哥就变要形同陌路了。」
「灯织啊,青梅竹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
我真的很讨厌自己。对自己的愚蠢和任性妄为恶心到想吐。老是这样给他添麻烦,让他不省心,伤害了他,又背叛了他。然而,他却还是愿意来救我。
然后——奇迹发生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只用了一瞬间他就拯救了我——就如同魔法一般。
因为他所说的谎,我的过去变得模糊不清,消失在了时间之中。
然而,我却看不下去他那讲着口不对心的台词,伤害自己的样子。
围绕雪兔的恶评不断扩散,在一般人看来简直如坐针毡。
剥开自己的内心,再在上面刻下伤痕。
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行为,而做出这件事的,恰恰又是他自己。
他对自己进行诽谤中伤的贬低行为——我完全弄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
……一定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在之前都只顾着自私地考虑自己,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雪兔他的感受。
当我从樱花阿姨那里听说他要上的高中时,也曾听她讲过一些事情。
这让我泪流不止——我们在一起的漫长时间里,我竟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我也不能再这么裹足不前了,因为雪兔身边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之前雪兔说是悠璃姐吻了他一下,看来悠璃姐想通了之后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天,我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听到了不为我所知的雪兔的过去。我在之前都只顾着自私地考虑自己,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雪兔他的感受。
雪兔他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但这也并不是我的免罪金牌,我沉重的心情也不会因此而轻松一分。
不如说反而加重了我对伤害到他这件事的负罪感,每当看到快要坏掉的他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害怕。这明明就是我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但现在我比之前还要更加地痛苦。我是伤害他的其中一人,也是让他更痛苦的其中一人。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必须要亲自跟他好好说清楚才行,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是无法向未来迈进的。就算我会被他讨厌也好被他拒绝也好,我都必须要告诉他。
「——我会改变的。不是别人,而是我期望中的自己。这次由我来拯救你。」
我并没有背叛他,不管是我的灵魂还是肉体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的行为简直就是自我惩罚。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从别人的面前消失的。
我就这样喃喃自语着。不要再逃避了,不要用害怕被他讨厌为借口继续逃避下去了。
——这就是砚川灯凪真正的样子。
「直率一点吧,砚川灯凪。不要再心怀那些会伤害到别人的恶意了,所以就算青梅竹马注定会沦为败犬,我也一定要——」
就算这样,我还是深爱着他。
这就是我再也无法压抑住的心意——
「等你好久了,雪兔。」
「之前我一直惹你生气呢……」
「怎么了?」
「……没什么。」
我又来了。短时间内的再度访问。这下可是触了茜阿姨的逆鳞。
我来这是因为砚川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恳求我来她家里一趟,所以也没办法对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砚川那么拼命的拜托别人,所以也无法坐到无视。
严守贯彻回家部准则的我在放学之后是绝对的自由时间。可就算这么说我平时在放学以后也无事可做。
嘛,今天可真是遭罪啊,肚子又饿脑袋还疼。
以前我经常跟她一起玩,所以也经常到这个家里来做客。我们家在搬到现在所住的公寓之前也是住在这附近的,所以两家人也经常来往。
现在想来,那既是一段令人怀念的记忆,也是一段无可挽回的时光。
砚川说要准备一下,让我稍等片刻。不过等到我收到联络通知的时候已经等了半个小时,这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了。
我按响门铃之后,开门迎接的并不是茜伯母而是灯凪本人。
「真对不起,把你叫到我家来。」
「拿着,这个给你。」
我将之前在游戏厅消磨时间的时候发现的大号糙熊(命名者:九重雪兔)交给她。灯织妹妹和茜阿姨的份也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溜须拍马。
「谢、谢谢你!……以前你就很擅长这种事呢。」
「你只要叫来店员让他调整一下位置的话马上就可以抓到了。」
「这,这样吗?灯织也会很开心的。」
砚川把我迎进门,穿过了玄关。
她那僵硬的表情,让我感觉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那我就下次再来叨扰吧?」
「没事,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她带着我穿过客厅,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相比我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接着我就在她准备好的坐垫上坐了下来。
「我有多久没来过你的房间了啊?」
「大概有三年左右了吧。」
「真怀念啊,我还留有印象来着。」
「这样吗?我倒觉得变了不少,不过雪兔你这样说的话就这样吧。呵呵。」
不知是因为在家里放松了下来,还是因为问题依然解决,砚川露出了许久不见的自然笑容。
她长叹一口气后把身子坐直。
「三年的话,好像也没多久嘛。伯父伯母今天不在家吗?」
……尤其是茜阿姨。她应该不在吧?
「他们都在的,不过他们说仅限今天的话可以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
「这不是在家吗!」
完蛋啦!不过交给她的话也行吧。……等等,把什么事情交给她啊?
虽然我很想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跟砚川把我叫到她家来有关。
那还是等她自己开口比较好,这样也能稍微轻松点。
「……真的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呢。」
真是难得,我想要说的话跟我脑中所想的事情是对上的。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了。可能是因为看到以前的东西念旧所以才让我的内心稍微诚实了一些吧。
「非常感谢你今天能到我家来。」
「毕竟你都这么求我了。那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然后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
砚川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始脱起衣服来。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脱掉了,连身上的都已经脱下,变得一丝不挂了。萦绕在房间内的甜蜜气息,刺激着我的大脑。
我只能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砚川这如同精神错乱一般的行动。
不过我还是能看出,砚川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你疯了吗砚川?」
又是脱口而出说出了这种傻话。疯了的人明明是我才对,崩溃的人明明也是我才对。我刚才说的话大概是很有问题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说错了,但我心里明白肯定是说错了。
有女性赤身的站在我的面前,她想要听到的肯定不会是我所说出来的毫无情趣的粗鄙之语。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到底该怎么说才——
「我没疯,那时的我才是真的疯了!而现在的我很正常。」
「你在说什么啊?」
「从那之后我每天都重复着以泪洗面再哭到累得睡着的日子。因为这件事我不仅被妹妹讨厌了,还让家人给臭骂了一顿,最后——还伤害到了你。」
「我不太明白,你是做了什么错事吗?不过这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毕竟从那天之后我跟砚川你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无法坦率面对我自己的心意,却想要知道雪兔你对我的感情,我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逼迫着你,这就是我犯下的,让我后悔至极的错误。」
她在说什么啊?她这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啊,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明明这两年来我都和砚川再无瓜葛了。
可别小瞧我,我可是能熟练使用英语进行对话的通晓双语的人,不管是英语还是日语我都考了95分以上的。就连我都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的话,那这就肯定已经超过学生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但是砚川的眼神中完全没有疯癫的痕迹,这就是我跟砚川之间最根本的区别,而砚川就用她那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说:
「雪兔,我没有跟学长发生过关系哦。」